鈰子君

你好,我是铈子。

cp@Noglues

生科狗,主角厨,爱着所有闪闪发光的人,希望所有温柔的人都能被世界温柔相待。

【全员向//主CP游律】长亭曲(34)【完结】

“她说,有些事总要有些人去做。哪怕成为一块铺路石,只要奉献过,她就一定不会后悔。苏宓微侧着头,脸上露出钦羡,“真是的,简直……像在发光啊。”

 

苏宓接下来还说了些什么,可惜墨律没有听清。她一时间有点恍惚。

 

你身边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总是做一些看不到结局的事情,累到要死也不知道求助,倔得像头驴,别人说破嘴皮子也没法把这个人拉回大家认定的正道上。你看在眼里,觉得这个人简直蠢,天真又自大:以为自己很强吗?以为这个世界是这么容易被打败的吗?看着那个人的头破血流,你会务必自豪于自己的成熟,同时在心里唾弃: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伙?

 

是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家伙呢?

 

他做了什么吗?没有什么啊,只是比其他人多走了几步,磕磕绊绊的几步。有关那些听得到摸不到的梦想,有关那些被重重拿起又被轻轻放下的梦想,他们坚定地走在自己选择的路上,看起来那么蠢。

 

好蠢啊,可是你看看聪明人,看看我们口口声声说过的那些如果,尽数被现实击碎;我们一点点把自己的思考交给社会,却借口这是成长。

 

墨律半眯起眼,想起游浩贤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我不去做的话,谁去做呢?”

 

她眨眨眼,尽力祛除氤氲在眼前的水雾。她的学生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明明说着狱中的生活那么难受,神情却是那么认真,没有疲惫也没有抱怨,如数家珍地,说着那一个月的点点滴滴。

 

她走近苏宓,把手放在她的头上,很认真地说:

 

“小宓,我发现我一直都小看你了。”

 

就是有这样的人啊,他们可以超越利害考虑,走在长久少有人迹的崎岖路上。是他们破开雾障,告诉我们:人有活在云端的可能。

 

苏宓一愣,然后她的一只手抬起,覆在墨律搁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上,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

 

“哪有啊,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小宓你有二十岁了吧。”

 

“其实我还不到十八岁呢。”苏宓一脸郑重地反驳。墨律笑着摇摇头:

 

“我大概马上就要走了。”

 

苏宓一下子怔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先是愣愣地点下头,然后又带着点迷惑地偏过头。

 

“诶?啊,哦……为什么?”

 

墨律想了想,突然想到这个后辈完全不知道游浩贤这个人,自然也是完全不清楚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老师居然已经嫁为人妇。有那么一秒钟她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换一个借口,然后立刻放弃了。

 

她带着点坏心眼说:“我要跟着我爱人回家啦。”

 

“……哈??!”

 

 

 

“我决定还是带着小律走。”

 

游浩贤歪歪扭扭地靠在桌边,突兀地来了一句。坎博“恩”了一句。屋里除了他们没有别的人,她明白他是在对自己说话。

 

她没准备劝他再考虑一下,尽管她知道南方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有多么危险。他会说出这种话,就代表他已经考虑好了,愿意承担这个决定可能带来的一切风险。她不能,也没有能力改变他的决定。

 

说了是她谮越。

 

可是她还是可以从这短短的一句话中感受到他的自信,就算他此刻他坐没坐相,一点感受不到任何“靠得住”的气息,可坎博看到他亮得慑人的眼睛,看到他嘴角的笑容,就觉得可以把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他,永远不必担心这个男人会辜负自己的信任。

 

她想着,勾起嘴角,带着点自嘲。

 

“什么时候?”

 

“后天吧。”游浩贤有点漫不经心地说。

 

坎博一惊:“这么急?”

 

“也不是吧,”游浩贤说,“不全是。后天有个朋友要南下,就顺便让他捎我们一程,省点钱,也安全点。”他说着笑了起来,“诶,好久没有回去了,都不知道上海变成什么样了。”

 

“老吴去过,回来后说上海都是人。”

 

“嘛,也是啊,毕竟挺热闹的,没人也热闹不起来啊。”

 

他们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相识一般闲话着家常,他说,她听。偶然她插一句嘴,他认真地解释,恍惚间让她觉得回到了幼时那棵梨花树下,两人安静地坐在浓绿的荫庇下,江南地微风柔柔地抚摸嘴角发梢,足下是一片潋滟的波光。

 

从前啊,从前啊。每一帧回忆都暂停定格妥帖封藏。

 

如果可以回到从前,她该如何挽回从来就没有拥有过的爱情?

 

过去啊,都过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沉寂的空气里,像是一切微小的声音都被放大,坎博可以听到风窸窸窣窣穿过窗缝的声音,她想象那一缕风轻盈地掠过大街小巷,撩动略显陈旧的窗户纸,撩动不久就将吐芽的枝桠,撩动那一面悬挂的红旗。

 

她听到什么东西生长的声音,轻快而自由,仿佛积聚已久的力量在这一刻奔涌而出,冲破黑幕,冲破硝烟,在阳光下盛大地生长。明媚而灿烂,几乎灼伤人的双眼。

 

她忽然很好奇未来会是怎样。游浩贤的未来,墨律的未来。她相信游浩贤,也相信小律,她相信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没有过不去的坎;她相信他们两个一定可以到达很远很远的地方,一直走到愿意停下的时候。

 

他们的未来。她的未来。

 

她笑了。

 

“别回上海了,不安全。”她轻声说。

 

游浩贤皱起眉头,没说话,严肃地看着她。

 

“上海那么不安全,”她自顾自地说,“你不担心,我很担心。何况还有小律。那么不安全的地方,我不想你回去。”

 

“可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游浩贤挑起眉毛,似是戏谑地摊摊手。

 

 

“别说那么孤独的话啊。”她的心里响起一个小小的声音,“还有我呢。”

 

 

坎博抬起头,看向游浩贤如墨的眼睛。她说,“去我那里好了。”

 

“不行。”游浩贤干脆地拒绝了,“你怎么办?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什么?你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她说,“而且,我不准备回去了。”

 

游浩贤一下子哽住了,大吃一惊的样子,让坎博有一点点报复的快感。

 

“没什么啊,就觉得北京挺好的,风景不错,街坊领居人也很好,还热闹,”她轻笑着说,“你说的嘛,人多热闹。”

 

游浩贤看起来想说点什么,嘴反复开合,最终没吐出哪怕一个字来,傻呆呆的。坎博觉得他这副傻傻的样子挺新鲜的,于是很认真地打量他:微乱的头发,皱巴巴的白色布衫,还有黑的发亮的眼睛,她觉得自己可以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觉得他真好看啊。

 

“别摆出这种表情啊,让我觉得我欺负你了。”坎博拿出自己一直揣着的那封信,“等回了长沙你就把这封信交给老吴,我把该交代的话都话都写在里面了——我的茶楼就交给你了。”她灿烂地笑,不这样就压不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可别让我失望啊。”

 

她把信丢在游浩贤旁边的桌子上,没等他反应,便冲了出去。街上的人不少,人们纷纷侧身,为这个拼命奔跑的姑娘让路,一边投去惊讶的目光。

 

而坎博早已无暇在意他人的目光了,她一味地奔跑,北平干燥的冷风打在她脸上,刮得她的脸生疼,也带走了她脸颊上的眼泪。那些泪水,为了某个人积攒了成百上千个日日夜夜的泪水,就这样被揉碎在北国的风中。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应该出现在游浩贤的未来里。他的未来是属于他们的,和她没有关系。游浩贤可以给自己的最多不过是对朋友的关心,可她会贪心,她想要更多。

 

可那是不对的。

 

她流放了自己,把自己流放在这北方的他乡,流放在一个没有他的他乡里,就这样斩断所有情愫和隐约的眷恋,就这样,缺席在他往后的所有时光中。

 

无论多么舍不得。

 

你的未来不再有我。

 

我的生命不再有你。

 

那么,这就是告别了,我的青梅竹马。

 

也许,某天,我会无端想起这样一个人,他曾让我对明天有所期许,但是却完全、完全没有出现在,我的明天里。

 

 

 

 

墨律站在师大的门口,看着面带不舍的,熟悉的同事和学生们,深深鞠躬,

 

“我就要走啦。”墨律说,“和大家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她顿了顿,声音有点颤抖,“和大家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开心。我……”

 

她一下子语塞了,想说的话太多,郁结在胸口,汇聚成一种酸涩却温暖的感情——不是和游浩贤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炙热如烈酒般的感情,也不是和小瑶在一起时甜甜蜜蜜的橘子水的味道,是一种如清茶一般的、渺远却平和的感情,会让人觉得心安,沉静而安详。

 

“那个……”她有点窘迫,拭掉眼角的泪光,“怎么说……”

 

上年纪的老师们轻轻点头,了然地笑着;年轻的学生们倒是一个个也绷不住,眼眶迅速地红了起来。苏宓尤其如此,小丫头的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看得她心里也难过。

 

“走吧走吧。”最后说话的是梁先生。他终日严肃的面庞上久违地露出一抹慈祥,“你家那位还在等你。”

 

“年轻人,还是得多闯闯啊。”

 

她点点头,对着自己深爱的人们再一次深深地鞠躬。然后她转身,迎着他含笑的眼睛,走向那个等待自己的男人。

 

“好了?”

 

“好了。”她揉揉眼睛,问道,“不和坎博姐打个招呼吗?”

 

“她啊,”游浩贤沉默了一下,轻轻摇头,“不用了吧,我给她留了纸条。”

 

墨律有点不解地看着他,男人摸摸她的头,给她一个宽慰的笑。

 

“没事,不用担心。中国这么小,总会再见的。”语气笃定,像一个承诺。

 

墨律下意识地就想反驳,可转念一想,面前这个家伙不就是铁证吗?就算隔了山川又隔了岁月,两人的路终究重新汇聚在一起。

 

她突然如此强烈地感受到身边这个人的存在,于是她伸出手,将她的手与他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

 

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什么。”低低的声音回答,“我怕又把你给丢了……”

 

他有点无奈:“诶,都说了那是迫不得已……”

 

声音一点点小下去,最后,那个熟悉的声音轻笑着,说道:

 

“以后一定不会再放开了吧。”

 

这样说着。

 

 

 

纯白的信笺上写着:

“又是离歌,一阕长亭暮,王孙去。萋萋无数,南北东西路。”

 

 

 

 

游浩贤牵着墨律的手,抬头看着清澈无垢的天空。前方,亘穆暴躁地拍着方向盘。

 

霍琊在办公室里悠哉地喝着茶,听亘瑶絮絮叨叨地抱怨小律又一次不告而别。

 

坎博将素白的信笺夹到厚重的书中。

 

上海。何熙笑眯眯地翻动手中的书稿。紫魅和丹那一边一点一点收拢着大战留下的残局,一边和那个愈发倔强的探长展开一场又一场的拉锯战。

 

而舜弦看着面前认真打扮的弟弟,不无担心地说:

 

“没问题吧?”

 

奏回了个白眼。

 

“不就是去湖南出个差?你就爱瞎操心。”

 

 

 

 

南北东西路,最终通向同一个重点。

 

灞桥折柳,长亭送别,当年唐突的道别,也会被时光一点点温柔地补偿。

 

总之。

 

岁月漫长,然而值得等待。

 

 

 

 

——长亭曲   完——



“总是岁月漫长,然而值得等待”出自《如果我们的语言是威士忌》

“也许,某天,我会无端想起这样一个人,他曾让我对明天有所期许,但是却完全、完全没有出现在,我的明天里。”改编自《再见金华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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