鈰子君

【周叶】谎（一发完）

·给NN @Noglues 生贺w生日快乐！抱歉迟了，没有当天发出来QwQ

·换了一种文风？

·很迷orz

·无视我的头像吧orz，我明天就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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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周泽楷迈出电梯的一瞬间，淡淡的福尔马林味冲进鼻腔，呛得他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师兄端着培养皿淡定路过，手上一团白色的神奇物质。走廊大厅的桌子边上，师姐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挑挑眉便俯身继续她的工作。

 

“今天还是盖章啊，晚上火锅来不来？”路过的师兄招呼。

 

“去你大爷，还有两箱呢。”师姐甩去一眼刀，“你鉴定做完了就去浪？小心冯老板恁死你。”

 

师兄表情平静，缓缓道出一句“一切随缘”潇洒离去。周泽楷盯着师姐身边巨大的瓦楞纸箱，以及里面摞着的、满得几乎溢出来的台纸，沉默。

 

他缓慢转动脖子确认了一下短信，抬腿，挪向右手边的走廊，路过一排嗡鸣着的机器，最后停在尽头的实验室门口。

 

“负责人：叶修”

 

他无声地念出名牌上的字，深吸口气，手挪动到门把上——

 

“我去！”门突然拉开，门口站着的顶着鸡窝头的青年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手中的书扔出去。他手忙脚乱地收好那一堆厚的令人发指的书，眯着眼看向门口呆站着的男孩，“走路要出声啊这位同学，还好我身手敏捷没把书扔了，”他表情严肃，“不然把你和我一起卖了才能赔得起这堆东西。”

 

他看了一眼周泽楷，露出个心累的表情。“每一个听到我这么说的人都把‘扯淡呢吧’这几个字摆在脸上……讲真，”他把最上的一本竖起来展示给周泽楷看，各种字体的英文爬满封面，周泽楷愣是没从上面找到一个常用词组。

 

青年淡然开口：“瞧见没？本实验室最值钱的东西之一，原版英文动物学权威资料，单价，”他刻意抖了抖那本厚度堪比词典的书，“2000人民币，不打折哦亲~”

 

周泽楷默了一下，不过他本来也没什么话，面上更是没啥波动。青年眼见着周泽楷脸眼睫毛都没颤一下，失望地啧一声，“诶同学你好歹捧个场，独角戏很尴尬的。”

 

语气里满是委屈。周泽楷轻咳了一下，问道，“真的？”

 

“废话，”青年翻了个白眼，“骗你我又没什么好处。”他一副兴致缺缺的不耐烦样子，“诶，让下，我要去把这些书给导师送过去。不用等了，沐橙她今天有事没来。”

 

周泽楷没动。“叶修？”他试探地问。

 

被点到名字的青年怔了一下，他挑挑眉，目光这才认真地落在周泽楷身上打量，“稀奇啊，以前来这个实验室的都是来找沐橙的。”他啧啧感叹，“这次居然是找我的？”

 

“电话，”周泽楷取出手机，示意，“勤工俭学。”

 

“啊对，周泽楷是吧？”叶修恍然，“文州联系来帮忙做标本的那个？”

 

嗯？有什么不对？不是擦桌子扫地洗试管吗？周泽楷一头雾水，然而还没等他这个口残磨磨蹭蹭地吐出个“不”，叶修的话就如连珠炮一般打在他耳膜上。

 

“来得正好啊小周，我正发愁这堆东西怎么解决呢，”叶修一脸亲热，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人搭把手的话今天就能弄完了。做标本挺简单的，你等我一下，我送完东西就教你啊。”

 

说着叶修挤开周泽楷，麻溜地抱着书窜了出去，脚步之快似乎生怕周泽楷眨眼就飞了。他愣在原地，听到有不认识的师兄打趣问道“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啊，脱单了叶修？”。

 

接着叶修被拉长的声音从走廊那一头远远传来。

 

“终于抓到苦力了！我真是没白请文州那小子吃饭！”

 

周泽楷：……？？？

 

 

 

02.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单是知道勤工俭学要擦桌子扫地洗试管，我不知道勤工俭学还包括了帮一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师兄做标本。括弧，周氏冷漠.jpg

 

“安啦小周，”江波涛安慰道，“你想想，泊远的工作是给昆虫标本分类，还要精确到种；杜明的工作是给果蝇配食，肯定要见好多的果蝇幼虫，也就是……”

 

周泽楷想了想，脸黑了。江波涛一脸沉重地点头，“所以，想想他们，你这个工作，其实也没那么差对不对？”

 

周泽楷沉默，接着仿佛下定决心般，抬头，郑重拍拍江波涛的肩膀。

 

“……江。”

 

“？”

 

“幸灾乐祸，听的出来。”

 

“……”

 

“哈哈哈江波涛你也有这么一天啊哈哈哈哈！”

 

“孙翔你给我闭嘴！”

 

 

不过抱怨归抱怨，叶修确实没说谎，制作标本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周泽楷打开下一张报纸，看着里面烘干的植物如是想，只要均匀地抹上乳胶后放在台纸上，然后贴上标签就好，最简单的机械作业，无非就是一直站着比较累罢了……

 

……等等，这个软塌塌的植物是怎么回事啊？这根本拿不住啊？？怎么抹胶啊？师兄你示范的时候没跟我说过还有这种的啊？为什么你拿的都是木本植物啊！那么硬的枝干肯定好做啊？

 

周·被吐槽的洪荒之力填满·泽·感觉被无良师兄欺骗·楷，安静地风化了。他求助的眼神扫过这个不大的实验室，恩，他看到了做好的标本，没鉴定的标本，以及没拆包的标本。

 

哦还有那个两千一本的书。括弧笑。

 

周泽楷摔了笔。

 

“小周？”叶修探头，隔着标本山遥遥问道，“怎么了？”

 

“笔掉了。”周泽楷木着脸胡说八道。叶修“哦”了一声，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叶修搁下自己的工作，艰难地挤到他身边。看到那束植物的一瞬间，叶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诶哟是这个，小周运气真好，你开场遇上中BOSS。”

 

周泽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叶修也没等他回答，双手覆上他的双手，“这种软的呢，应该这样……”沾满乳胶的笔轻巧地在草叶上轻点，留下断续却连缀的白色圆点，“不用抹太多，不然胶会溢出来。还有，”笔尖拂过每一个分叉的地方，宛若蜻蜓点水，“这些地方应该重点照顾，懂了吗？”

 

没人应声。他疑惑地问，“小周？”注意到周泽楷死死盯着标本的眼神，他长长地“诶”了一声，尾音听起来嚣张又欠揍。

 

“没事小周，不用这么深仇大恨地盯着，羡慕哥的手法就多练练，标本多得是，做完了再和我要哈~”

 

说完他拍拍屁股走人，又艰难地挤回去趴在自己的显微镜上，和那些装片做斗争。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没有注意到，小学弟红彤彤的耳朵，隔了多久才慢慢减下去温度。

 

周泽楷摸摸自己的右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台纸上。叶修做的标本端端地放在那里，植物微微倾斜些角度，却意外地赏心悦目。

 

不像标本，像画。

 

周泽楷小小地吐出口气。他瞅一眼自己的作品，摸摸自己的右手，认命地抱来更多的标本。

 

 

 

03.

 

第五次勤工俭学，周泽楷终于见到叶修之外的第二个人。全校闻名的美女师姐叼着手抓饼一脚踹开门，门后的实验桌旁周泽楷抓着笔和标本，一脸无辜。

 

二脸懵逼.jpg

 

“……等我一分钟！”苏沐橙像是被电鳗的生物电流狠狠炸了，踏进实验室的半只脚瞬间回缩，飞快地跑出实验室，顺手带上了门边放的橙色水杯。

 

周泽楷默然，闻闻空气中的味道。

 

哦，加鸡蛋的吧。

 

 

 

苏沐橙师姐名不虚传，和传闻中一样浑身上下闪耀着女神的光环——如果周泽楷没有目击到她叼着手抓饼踹门的一幕的话。不过周泽楷觉得这样也挺好，这样的苏沐橙比较像正常人。

 

“小周——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他轻轻点头，苏沐橙仿佛送了一口气般，露出笑容。

 

“叶修说你是个很认真的孩子，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很难交流呢。”“来，帮把手。”

 

周泽楷小小挑了一下眉毛，走过去接过苏沐橙手里的成品标本，放到角落的箱子里。接着他环视了一下这间实验室，视线最后落到苏沐橙微窘的脸上，真心实意地发问：

 

“……干活？”

 

两人在标本山之间面面相觑，身边的留出的空地只有个勉强可以过人的通道，周泽楷觉得除非他能隔空干活，不然他就可以走人了。

 

“抱歉啦，”苏沐橙吐吐舌头，“地方不够，只能先用来堆标本了——等把这些拿走之后，就有地方了。”她说，“要不今天你先回去吧？”

 

周泽楷的头点了一下，又拼命摇起来，像个拨浪鼓。

 

“你还想做标本啊。”苏沐橙有点好奇，“你还是第一个这么积极的，往年我们找来的人，把我们糊弄过去就算完事啦，每次胶都溢出来，处理起来特别麻烦。”她微微翘起嘴角，笑了，“每次叶修一发现，不仅把他们轰走，说好的报酬也不给了。那些人到学生会告状，就被主席团的人用同一句话堵回来。”

 

她摆上一个异常温柔的微笑，两只手端正地在身前叠好放正，“这位同学，你洗澡的时候只洗别人能看到的地方吗？”她压低声音，语气温和，“来，只要你敢在校内广播里承认，我就把你的工资双倍发给你。”

 

她的话音刚落，自己就笑得前仰后合晃个不停。周泽楷怔了一秒，反应过来这句话出自谁之口后，也绷不住自己扬起的嘴角。

 

“诶喻文州真的好坏啊。”苏沐橙笑得灿烂，“嘛，也是在帮叶修出气，毕竟他们在外面一直抹黑叶修，说他脾气差处事没正形，去你的。”她收起脸上的笑容，恨恨磨牙，像只护崽的小猫，“明明是自己不中用——！”

 

周泽楷皱皱眉，仿佛想起什么，但没应声。

 

他这副模样落进苏沐橙眼睛里，小姑娘的嘴角一下子塌下去，眼珠一转，又扬了起来。“小周，”她说，声音有点奇怪，仿佛尽力憋着笑，“你第一天来的时候，叶修和你说了什么？”

 

周泽楷露出个难以形容的古怪表情。他觉得撒谎好像不太好，可是实话……也太尴尬了点……

 

叶修的话实在难忘，那时他一手执标本一手执笔，轻描淡写地说：

 

“你看，这里应该多抹点胶，我偷懒，就没抹那么多。但是你不行，你得多抹点。”

 

“诶这种植物，应该是用纸带固定比较好，结实。我用乳胶其实算偷懒，但是你不行，你得用纸带。”

 

“掉下来的这些花啊果啊，收在这种纸袋里贴在旁边。这份只有一点点，我就不弄了，但是你不行，你得全部收起来。”

 

……诸如此类，周泽楷当时，真的有种撞墙的冲动。师兄你这真的不是来搞笑的吗？你是用这种态度搞科研的吗？

 

所以他才觉得叶修非常不靠谱。可是他后来给自己示范的标本，又完全看不出来那种吊儿郎当的气息，比他做的不知美了多少倍。

 

他看向苏沐橙，发现苏沐橙的脸上无奈里混着点笑容，又有点“果然如此”的释然。她走近，摸摸周泽楷的头。

 

“叶修那次做的标本还没送走呢，在那边，你要不要看看？”

 

也不知怎的，他愣愣地点头，走过去掀开上面盖着的牛皮纸。

 

——每一个，每一个，都是按照叶修当初说的最严格的标准做出的成品，即使是一窍不通的人，也能轻易窥见制作者的用心至深。周泽楷瞠目结舌，他一张一张地翻过去，看到他那些亲眼目睹、原本只用乳胶固定地标本，此刻都用纸带认真地固定好。

 

——根本没有所谓“偷懒”，也没有所谓“凑合”。

 

“他把那些示范的重新做了”身后传来苏沐橙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能从那声音听出几分心疼，“那天还有别的任务，他做到很晚。”

 

“他从来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苏沐橙说，“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可惜很少有人意识到。”她顿顿，“那些话，他对每一个来这里做标本的学生都说过。”

 

周泽楷缓缓转身，苏沐橙的脸一点点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凝重严肃的表情，而是一种极淡的、却柔软的笑容。

 

“周泽楷，”她轻声说，“叶修说你做标本的时候很漂亮，像在画画。”

 

“不。”

 

在苏沐橙惊讶的目光里，周泽楷缓慢而坚定地点头。

 

“不是我，是他。”

 

“他做出的每一张标本，都像一幅画。”

 

 

 

04.

 

第十次勤工俭学，周泽楷推开门。实验室里静悄悄的，周泽楷轻手轻脚地走到最深处，从一堆标本里刨出他的师兄。

 

“师兄，”他腾出一块勉强能放下便当盒的空地，摇了摇叶修，“很晚了，该吃饭了。”

 

“……”

 

没有回应，只有叶修轻微的呼吸声落在他的耳中。他习以为常，只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细细打量起叶修的脸。黑眼圈好像又加重了？八成又熬夜了。嘴唇好干，这是多久没喝水了……

 

他这么想着，顺手拉过叶修正在做的标本，拿起架在另一边的笔，习以为常地做起来。

 

还有那么多要做的工作，周泽楷却毫无担忧。他只是专注于眼前的这份，想着，还要做多少才能比得上师兄呢？

 

一边想着，他手中的笔轻巧地掠过植物的分叉，留下一个个利落的白色圆点。

 

蜻蜓点水似的。

 

>>Fin.

 

·果然……写自己的事怎么都写不好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