鈰子君

你好,我是铈子。

cp@Noglues

生科狗,主角厨,爱着所有闪闪发光的人,希望所有温柔的人都能被世界温柔相待。

幕间VOL.2 ② (长亭曲番外)

三、

 

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地位尊荣。他的家族是当地首屈一指的政治家族,权倾一时,不知是多少人依附的对象。奏也明白,这样吃穿不愁的生活,是无数人望眼欲穿的幸福,他本应该珍惜这种生活,好好听从父母的教诲,奉父母之命迎娶一个也许不是很漂亮但必定地位显赫的女儿,最后继承家业,按部就班地,成为人人羡慕的成功人士。

 

他的生活应该在万人之上受众人仰慕,可是这样的生活,他不想要。

 

很小的时候,本来还应在父母膝下撒娇的年级,他的记忆里就只剩下了姐姐。温柔的姐姐,体贴的姐姐,生病时日夜守在自己床边的姐姐。记忆里父母的形象几乎模糊成一团薄雾,几乎就要溃散成一阵沉重的风。

 

可是当姐姐十五岁的时候他们又出现了。他们带着姐姐出席各种宴会,将她打扮成娇贵的公主,让她吸引全场人的视线,等到时机成熟便与某个大人物搭上关系,皆大欢喜。

 

这些都是他从某些人的嘴里听来的风言风语。她们鄙夷地咒骂舜弦不过是个道具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又是胸大无脑的蠢货,一会又说舜弦是个令人作呕的演员腆着脸装清高不知道给谁看。那时他愤怒至极,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撕成粉碎。

 

可是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姐姐会被那些小姐讥讽为“演员”。他看着久违的父母带着姐姐穿越一道道人墙,兴奋地与诸位“朋友”聊天,脸上的笑容把奏心中那一点点见到父母的喜悦粉碎成齑粉。而姐姐……他从未见过这样八面玲珑的姐姐,她轻松地在一群男人的簇拥下谈天说地,看似随意地称赞任何一个值得称赞的地方,脸上的笑容与平时一般无二。

 

奏真的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想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只是一场噩梦,这个可怕的梦马上就会结束,很快他就可以看到那个正常的姐姐。

 

那是他还不知道,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后来他有没有去找舜弦,有没有当面质问她为什么,有没有像对待父母一样对她大吼大叫,这一切的一切,他把它们死死地缩进某个记忆的黑匣子里,再也没有打开。

 

他不记得了。但奏总是想,他应该是做过的,也许是出于对自己的了解,也许是因为从那天开始他和舜弦的关系直降冰点,姐姐成了在家中可以遇到的一张面孔,彼此遇见了,连一个招呼都不会打。

 

形同陌路。

 

可奏并不觉得悲伤。也许泪水早已流干,在那个他已经忘却的日子。在那天他是否已经流尽所有泪水,所以在这个略微干燥的深冬午后,在那株舜弦姐姐亲手种下的梅花树下,他愣愣地看着那一树银装素裹,眼睛干燥如大漠戈壁上荒凉的风。

 

连心也像冬季的冰原,了无生机。

 

 

 

舜弦垂着头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不是从前那个宽敞明亮的房间,而是一处偏房,灰尘同样会在这间阴暗的房子里恣意地蹦跳,可是再也没有太阳用救赎的光芒温柔地抚摸这些调皮的孩子,从窗口望出去只有拥挤的长廊,和几近让人发疯的重重叠叠的相同的房屋。没有那株树令人安心的清香,也没有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在冬日温暖的阳光下。

 

“没关系的吧,反正也没有悠哉喝茶的心情了……”

 

她自言自语地说。只有一声清脆的鸟鸣回应她。纯白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发出各种声音,在笼子里上上下下地跳跃着。在这间晦暗的小屋里,就像一团光。

 

“恩,放心吧,下定决心的事就一定不会放弃。”舜弦伸出手,摸摸白羽漂亮的羽毛。“不会动摇的,一定。”

 

少女轻飘飘的话语里蕴含着的巨大决心,白羽当然是无法理解的。它只是歪着头,迷茫地看着少女的笑容。

 

“不用担心我。”

 

“只是有点担心,奏那家伙,到底有没有好好地照顾自己。”

 

将赴地狱的少女只是这样说,然后披上衣服,走上更深的黑暗里。

 

 

 

四、

 

“明天你姐姐就要嫁人了。”

 

“哦。”

 

“好好听话,别再胡来了。”

 

“哦。”

 

“希望你真的明白明天多么重要。奏,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你早就该长大了。”

 

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奏的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冷笑。长大?鬼才想长大。长成想你们这样的鬼样子还不如死了算了。这些天他的脑袋里不是没有流过类似危险的想法,可他也只是想想。

 

做了又能怎么样?也许舜弦不会再嫁给这个贵公子,可是她迟早会穿上嫁衣坐在相同的地方等待另一个贵公子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给那个混蛋,那时礼炮齐鸣红纸洒满街道,受邀而来的人们挤满家里的厅堂,父母也会满面春风地祝贺这对新人。所有人都会很开心,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可奏就是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想去砸了那辆迎接新娘的车,可是砸了这辆会有另一辆趾高气昂地停在门口等待新娘到来。你砸了那车又如何呢?只是小孩子的愤怒,小孩子的愤怒没有一点价值。

 

奏自嘲地笑笑,闭上眼睛。

 

 

“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果然还是紧张呢。”舜弦略微苦笑。她的手划过自己手上那件华丽的嫁衣,绸缎如水一般柔顺,其上用五彩的丝线勾勒出一只抖擞的凤凰,在彩云总起舞穿梭。它长长的尾羽撩动空气,身周都裹挟着光芒四射的风。

 

只是看的都能感受到感受到它的贵重。舜弦“恩”了一声,发出有点感动的声音。

 

“父母真的很重视这次联姻呢……嘛,现在有点理解他们的心情了,我是不是也老了?”

 

舜弦很阳光地笑,很轻松,轻松到让人觉得不安。白羽发出一声鸣叫,有点担心地看着少女。

 

“再怎么说也过去不少日子了,也慢慢可以接受父母的世界观了,他们也是……很可怜的人啊。”舜弦揉揉白羽的小脑袋,“决定开始赌局的人就要有赌上一切的觉悟,所以政治家都是亡命之徒啊。所有人都是筹码,都只是用来抵达胜利的台阶罢了。搞这行的人,哪个人的手是干净的呢?”

 

“胜者永远在白骨搭成的山顶俯视天下……一功成即万骨枯,只是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别人会是那堆白骨的一员。”

 

“可是我也有要守护的东西啊。”舜弦笑容可掬,“不然我为什么要加入这群疯子呢?每个人都把我当做狼群里的肥羊,真是蠢毙了。看着他们愚蠢的脸真想拿扫帚打上去。真是的,一群没脑袋的蠢货。”

 

少女一门心思地碎碎念,笑容里不复几年前那个忧伤却坚强的孩子的影子。她别有深意的笑容仿佛恶鬼在少女的躯体里苏醒。

 

白羽在笼子里瑟瑟发抖。

 

“但是,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啊……那孩子。”舜弦突然收敛了全部笑容,刚才的笑容仿佛是装出来的幻影,少女既不开心也不悲伤,什么也不想,只有对弟弟的关心。

 

“以后会全部,全部说明的。所以现在,就让我履行作为一个姐姐的职责吧。”

 

她美丽的眼睛里充满意志的美丽光辉,恍惚间好像数年前那个小小的孩子再次睁开了眼。

 

 

 

场面比想象中更加热闹,来来往往的人将这个原本宽敞的地方塞得水泄不通。第一次感受到父母影响力的奏翻翻白眼,用一种几近仇恨的目光盯着来往经过的人。从奏面前经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个冷战,感觉好像被索命的鬼魂盯上,冷气直冲头顶。

 

“别用那种目光盯着客人,你不明白吗?”

 

“明白?”奏从身体深处发出一声嗤笑,对身后被他称作“母亲”的发出极尽所能的刻薄声音,“明白什么?我只明白今天姐姐就要被你们这群刽子手嫁出去,就为了你们眼里那点脸狗【和谐】屎【和谐】都不如的利益!你们到底有没有在乎过她的感受?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们怎么会注意我们,你们可是天下第一忙人呢,哪有闲工夫‘照顾’我们?”

 

“确实是舜弦自愿的,我们没有逼她。”女人说,“你关注舜弦做什么?你不是已经和她大吵一架?你根本就不理解她,你难道就没有想想为什么自愿嫁给那个浪荡公子?”

 

奏愣了一下,旋即转过去狠狠地瞪住女人,目光凶狠像一匹孤狼。“那是你们逼的!反正姐姐肯定是被你们逼迫着嫁给那个混蛋的!少在这里装好人!”奏咬牙切齿,“真没想到你还会撒这种谎。哈哈,真是有意思极了!再也没有听过比这个更好笑的笑话了!亲生父母逼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跳还装无辜!哈哈!笑死人了!”

 

“啪!”

 

奏愣住了。女人在他极尽讽刺之能事时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一点没有留情,奏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女人的手扬在空中,眼中蕴着极寒的怒气。

 

“奏,”她冷冷地说,“你太让我失望了,到现在你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你简直在浪费舜弦做的努力。你也有几个家境类似的朋友吧,见过女孩子继承家族的吗?”

 

奏捂着脸,一言不发。

 

“原本应该继承这个家族的人是你,不是舜弦。你才是那个计划里的棋子。我承认,我和你父亲确实想借舜弦拉到更多关系,但原本舜弦根本没有必要嫁给那个混账家伙。那种人想娶我女儿,简直是胆大包天。”女人说,“你知道他有个妹妹吗?贤淑温柔又漂亮,是和你姐姐齐名的美人,一个好女孩。原本是你应该娶那家的女孩,从此家族就有足够的势力,那时舜弦就自由了,可以做她想做的任何事。”

 

“但舜弦激烈地反抗,她不想让你接手这个家族。”女人的眼睛微微眯起,罕见地流露出一种悲伤的感情,“我到现在还记得舜弦哭着跪在我们面前的样子。他说你还小,还不懂事,说你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将一生都毁在这里。我们当然拒绝了,可是那个倔强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眼泪仿佛流不完,那种悲伤……”她轻轻抚摸自己的胸口,“我们毕竟是她的父母啊,尽管从没有好好尽到父母的职责,可是那是我唯一的女儿啊。身为人母,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哭到几近昏厥呢?”

 

“最后我们屈服了。”女人叹了口气,“你以为为什么我们从来不管你任由你胡闹,因为舜弦做了所有你该做的事,甚至更多。你知道一介女子从政多么艰难吗?从连穿高跟鞋走路都摇摇晃晃到现在的八面玲珑,你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吗?可是在她努力周旋的时候,你只知道浪费你来之不易的光阴。”

 

“你是在否定舜弦做出的一切努力。”

 

女人没有再说话,丢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吧”便匆忙离开。她一边走一边从随身的包里抽出纸巾,似乎想在一个无人的地方擦去眼角若隐若现的泪水。

 

而奏呆呆地站着,像一具逐渐僵住的木偶。

 

 

“为什么一直在门口站着?”

 

阴影里的女子端坐在这晦暗小屋的唯一一面镜子前。和暖的阳光从层层叠叠的屋檐的缝隙中艰难地钻进来,照在那个沉默的男孩身上。

 

“我听说你的态度很恶劣啊,那两位没有告诉你要礼貌吗?”

 

舜弦淡淡地说,没有感情也没有温度,像是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讨论天气那样不咸不淡。而奏没有搭腔,他垂下头,两只紧紧握拳的手微微颤抖。

 

“……为什么……”

 

“?”

 

“……为什么……要嫁给那个家伙……”

 

“这是交易,对家族生意有利。你还是不懂吗?”舜弦回答,她端坐在镜子前看着那个少年修长的影子,如礼佛般沉静。

 

“那个人对我说……你是自愿嫁给那个混蛋的……你跪在他们面前哭着要求的……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舜弦原本镇定的神色忽地出现了一丝裂纹。她有些动摇地、愣愣地看着镜子,末了,紧绷的嘴角放松下来。

 

“这样啊,原来他们对你坦白了吗?也对,是时候了啊。”

 

奏缓缓抬起头。舜弦声音不再冷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放松,一种释然的轻松。她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迎向奏混合着惊讶和痛苦的眼睛,微微地笑起来。那样的巧笑倩兮,让人想起数年前的那些日子,雪花飘落的日子,姐弟两人依偎着取暖的时光,笑容温暖仿佛春天。

 

“为什么呢……父母他们,应该告诉你了吧,我的理由。”

 

“因为我是姐姐啊。”

 

“我不需要!”,奏猛地大声吼了出来,一直拳头狠狠地砸在木制的梁柱上,轰然作响,屋顶上大片的灰尘洒下来,落在舜弦柔软的头发、衣服,还有笑容上。

 

“我不需要你这种保护!什么啊,这样一声不吭地一个人包揽所有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把我蒙在鼓里,这算什么啊……谁要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保护啊!”

 

“奏,听话。”

 

“我才不要!既然那两个人决定是我的话,让我来就好了啊!为什么你要来插一脚啊!”

 

“然后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成为你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吗?”

 

奏没由来地哆嗦了一下。舜弦的目光变了,从方才温柔的目光,变成如此的凛冽如刀,像极地冰冻千年乃至万年的寒冰,让人不由自主地畏惧。

 

舜弦站起身。奏踉跄着退后一步。

 

“我啊,是你的姐姐。在是其他的任何人之前,是你的姐姐。在姐姐的心中有什么东西比弟弟更重要呢?为此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所以你就这样糟践自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怨恨你这样的自作主张?”奏的眼里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闪烁,他狠狠地将拳头一次又一次地砸在门框上,明明手已经通红也全然不顾。他只是用已经扭曲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大喊:

 

“我恨你啊!“

 

在簇簇掉落的灰尘里,奏并没有看见,他的姐姐以一副他从未见过的悲伤表情伫立在原地。这个一只脚踏进交际圈子的女子,此时就像同龄的女孩子一样,露出一种泫然欲泣的表情。

 

只是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

 

良久,奏的喊声渐渐小下来。他倚着门框,眼泪滑过脸颊。他看见一双被精致鞋子包裹的脚出现在他视线里。于是他扭过头去,不想看见她。

 

可是下一秒就被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他的姐姐抱着她,轻轻地在他的耳边念出一段话。

 

“我岂没有吩咐你吗?你当刚强壮胆,不要惧怕,也不要惊惶;因为你无论往哪里去,耶和华——你的神必与你同在。”

 

在久久的沉默里,他听到了,作为姐姐的她,最后的一句话。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曾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门外车队的引擎声渐渐消失了。奏没有跟出去,他僵硬地向屋子里走去。

 

一直走到那株,姐姐亲手种下的树下。于是他看到了,那只他捡回来的鸟儿,姐姐最珍爱的鸟儿,白羽。关着它的笼子,正放在那株樱花树下。

 

“我就知道……”他露出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跌跌撞撞地走向那只鸟儿。

 

白羽歪着头看他。

 

“我知道你是姐姐以前买来放走的那只鸟,我知道自从我把你捡回来姐姐就决定要替我接替家族。这些我都知道的啊,为什么我当时不说出来呢……”

 

“我捡到你的那天,我明明看到姐姐在哭啊。为什么,我没能说出来呢……”

 

“是我,是我害了姐姐啊……”

 

他这么说着,打开白羽的笼子。

 

“所以我啊,要离开这个地方。永远的,再也不会回来。”

 

“你,请留在这里,替我守护姐姐的亡灵吧。”

 

他将手伸向那只羽翼洁白的鸟儿,他的手碰触到风一样轻柔的羽毛。他的手微微地施力,鸟儿的身体瞬间紧绷,接着无力地瘫软下来。

 

至始至终,它晶亮的眼睛看着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是发生在1920年冬天的事情。那天,樱花落如雪。

 

 

 

尾声

 

“……喂,奏,我说你啊。”

 

“啊?抱歉,刚才走了下神,没听到你在说什么。”

 

“真是的,奏你稍~微~专注点好吗?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糊弄教堂的礼拜了啊,每次帮你想借口搪塞我也是很累的啊。”

 

约书亚坐在咖啡店的椅子上啰啰嗦嗦地抱怨着。奏喝着咖啡,不耐烦的把头瞥向一边。

 

“啧,神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奏!亵渎神灵会受到惩罚的!”

 

面对慌张的约书亚,奏只是淡淡看着窗外略显阴沉的天空,轻轻地念出一句话。

 

“我岂没有吩咐你吗?你当刚强壮胆,不要惧怕,也不要惊惶;因为你无论往哪里去,耶和华——你的神必与你同在。”

 

约书亚愣愣。他想起来了,《圣经·约书亚记》第一章第九节,奏第一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眼泪突然间就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

 

他永远忘不了那时奏的表情。他的眼睛空落落的,没有一点希望。

 

被抛弃之人的眼神。

 

“原来姐姐信神的吗?为什么神,没有拯救我们呢?”

 

 

 

 

“……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看着远处的地平线,“只是觉得今天,很适合悼念故人。”

 

1930年的某个冬天,有人在西方怀念东方的亡灵。却还没有意识到,东方有人来。

 

——————幕间VOL.2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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